心慈獨坐寬敞大廳,仰望三十呎高的玻璃天花,雨點沒有打在她臉上,但淚水卻給她的臉洗了百遍。這是永強和她的家。
此刻她懷念爸爸。當初爸爸反對她和永強的婚事,鬧至父女決裂,她離家出走。爸爸當年的話此際縈繞心頭。
「一個住劏房的車房仔如何養得起妳?」
「他把儲蓄都放到賽車場去,只懂做賠本生意,怪不得連居屋也買不起,如何養得起妳?」
「他撞車受傷,還要妳天天到醫院照顧,生活費也要妳關照,如何養得起妳?妳為甚麼要作賤自己,倒貼一個沒出色的車房仔?」
心慈當時只是深愛永強,非君不嫁,哪怕一起捱窮捱餓。
後來永強連續幾年贏了澳門格蘭披治大賽冠軍,憑藉名氣,與朋友合資的車房生意滔滔,且上門的都是Bentley、Ferrari、Bugatti、Aston Martin,全是富二代。他借助不斷擴張的富豪人脈,搞起進口水貨車和名車二手買賣生意。他只需說一兩句,富豪們便對這位傳奇冠軍賽車手言聽計從,花錢換車不手軟,一輛水貨名車進來,一兩年便在富豪圈子轉了一圈。之後他更獨資開了二手車行、連鎖洗車及汽車美容店,接著炒樓,適逢樓價只升不跌,現在炒地皮,可說吐氣揚眉。
心慈當然知道爸爸是錯了,因為現在永強養得起她有餘。
可是,他也在外面養起很多女人,三朝兩夜不回家。一星期有多少天?一個女人有多少年?
心慈的眼淚流乾了,拖著行李,站在大門望這個家最後一眼,道別。她只盼回到跟永強一起捱窮的日子。
「爸爸,我真的不在乎永強是否養得起我。」心慈讓雨水打在身上,喃喃自語。
沒有留言:
發佈留言